【尹石畫舫·篆刻/文】

《滌除玄覽》

——道德經第十章能為摘句

▲原文

載營魄抱一,能無離乎?

專氣致柔,能孾兒乎?

滌除玄覽,能無疵乎?

愛民治國,能無知乎?

天門開闔,能無雌乎?

明白四逹,能無為乎?

生之畜之,生而不有;惟而不恃,長而不宰,是謂玄德。

▲試析

①載營魄抱一,能無離乎?——

人之能謂“高級動物”者,當俱靈魂和精魄。所謂魂魄抱一,實為精神與肉體合一也。倘“失魂落魄”或“貌合神離”都屬人格分裂,非常態也;

②專氣致柔,能孾兒乎?——

與人與事,當以上善若水,專心致志,氣若虹霓,郤“柔情似水”,如初生孾兒,笑則笑也,哭則哭也,此真性情也;

③滌除玄覽,能無疵乎——

高尚之人,以普世價值為主觀,以天下為己任者,須清心寡慾,滌除心靈污垢,要“君子坦蕩蕩”,去“小人長戚戚”。若此,登泰山則小天下,覽五嶽則近滄海。境界追求高遠,即使有疵,則瑕不掩瑜也;

④愛民治國,能無知乎?——

孟子曰:“民為貴,社禝次之,君為輕”。民以食為天,其“食”不止,民生民權大夷為“實”。故天大地大民亦大。疆界之國,為民之君,以愛民之心,則治國有道,道在無為,無為而無不為。其道在順乎民心也;

⑤天門開闔,能無雌乎?——

“天門中斷楚江開,碧水東流至此迴……”的“中”字原應“望”字,既主客觀高遠,且符合平仄關係,是乎?然也!

而老子之“天門開闔”與李白的“天門望斷”有異曲同工之妙,皆為“衆妙之門”也!

老子之“天門”實指人之五官(耳、鼻、喉、口、目)謂人之“天門”。還是函谷關令尹喜把門有道,老子若不留下五千言《道德經》,休想門開過關,因故老子也自喻“天門”。天門即腦門也,腦門大開,天下之事闔扉不掩,見雌戶柔韌大喜,為隂陽永生。

是故,腦門須開竅方明事理,而“腦殘”者則不可與冰也。

⑥明白四逹,能無為乎?——

鄭板橋有“難得糊塗”句,真的弄糊塗了許多人,書而懸壁,以為自作聰明。殊不知,鄭氏“項莊無劍,意在沛公”也,假作一時“糊塗”,意在本是聰明人,此屬雕蟲小技耳!

明白之人則大智若愚,智慧之人則大白若暗。

此非凡人,非凡馬,非凡鳥。不鳴則已,一鳴驚人,不飛則已,一飛沖天,此能無為乎?!

⑦生之畜之,生而不有,為而不恃,長而不宰,是謂玄德——

春種秋收,元亨利貞,無中生有,有而轉無。金玉良緣,過程而已。李商隱詩曰“春蠶到死絲方盡,蠟炬成灰淚始幹”,借物喻人,只有貢獻,無乞以報。凡吾過眼,皆吾曾經擁有。心不在焉,在乎山水之間也!

▲集解

老子《道德經》第十章“能為”內含,主旨在於,君子須常洗心革面,朝乾夕惕,修身養性,滌除玄覽。凡物,富貴與我如浮雲,視而不見;凡民,仁愛天下為己任,責無旁貸。以銅為鑒,可正衣冠;以史為鑒,可知興替;以人為鑒,可明得失。此愛民治國之道,能無知乎?

先天下之憂而憂,後天下之樂而樂。明道厚德,能使天下順乎?

景帝所謂無為而治,武帝所謂儒家而治,皆借儒道學術名詞為其家天下帝制所用,而別有用心鞏固劉家天下而已,與民無關。其道不同,不相為謀,不可同日而語也。

老子“愛民治國”強調胸有“安得廣廈千萬間,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……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”之胸懐,則謂玄德也!

……

(2022.1.11作於金陵三境樓)